独家专栏 | Education Matters

2014/11/09

作者:邓蔚玲 于2012年来到洛杉矶,进入UCLA教育学院开始学术生涯,研究国际与比较教育,教育社会学,中国教育史教育哲学;美龄女性国际教育创始人之一,负责亚欧美三洲中国女性教育研究和环太平洋圈国际学术组织外联工作,美龄会北美部核心导师。


        我刚刚踏入在UCLA教育学院的第三年。洛杉矶时间20141010日(萌节)早晨6:50,一睁眼看了下手机,顿时被北师的热烈场面惊得睡意全无。手抚着蹦蹦跳的小心脏读完每一条群里的留言,鼻子嗓子里热热的。我怕这样贵重的感动还没落到纸上就散落一地,就躺着不敢动,拼命在心里雕刻这种感觉:

        我教育大军居然这么庞大了!这么多姐妹,当然还有兄弟,一起为一个理想奋斗。亲爱的你,要知道你是带着使命的,不论是上天的赋予还是大众的寄托,这个使命不是去提高一批学生的成绩,而是去改变世界!我们看到了太多社会中的诟病,太多的极端冲突,也看到了太过渺小的自己。可是一个人,一个教育者的魅力场远远超过自己身体所占据的体积,你的心有多大,魅力就有多大。

 

(美龄女性国际教育北师大宣讲会现场)

 

        你说你连自己以后想学什么、想做什么、能做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去改变世界?其实你从琢磨这些问题开始了解自己,了解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不去随波逐流,本身作为世界一部分的你,就已经在个体中酝酿改变世界的雏形。你说自己学问不够精湛,怎么站到社会与学界的前沿?青春的迷茫里蕴藏着无数种可能性,而对当下知识储备的不满则是最蓄势待发的学习心态。前人作为里程碑,几十年的积累是用来超越的,但肯定不是一朝一夕之工夫。与前辈相比,年轻人逊于专长是暂时的,但胜在想象力与反应力则是永久的。你说世界已经那么复杂,淤积了那么厚的埋怨、误解和伤害,自己干嘛要杞人忧天、费劲去改变它?这个世界包裹着你的生活和梦想,它离上一次启蒙时代已经很久很久了,这一次正在悄悄发生;上一次让人们逐渐学会把各种官能发挥到极致,但是给这一次留了一项大作业:找回快乐。平时能接触最多人、并把思想传递给后代的人,也非教育者莫属了罢。

        我从小到现在,心里的愿望只有两次简单的变化:起初想做一个不让人操心、失望的人(认真按时完成作业,得个小红花),后来想做一个让亲人朋友都快乐的人(逢年过节浪漫一下,给大家办个联欢会),现在想做一个让知道我的人都快乐的人(不是憨豆那种乐,而是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因为充实而快乐),并且永远这样下去。这两年我在UCLA上了很多课(也意味着无数reading & papers),比较教育理论,国际教育,教育哲学,亚洲教育,跨国高等教育研究,教育与认知,人才培养与政治经济学,教育经济学,教育与历史写作,美国高等教育的社会基础,比较历史社会学,人类学史哲基础……社会人文学科是带着人类情感的,但同时也是理性而有逻辑的。很多人问我学教育毕业以后能干什么,我且从跨学科的角度来谈谈教育学的广泛和巨大价值。

 

教育与社会学:这两者的研究范围有很多重叠的部分,即用宏观的眼光探究和拷问群体意识、社会层次、社会分工、男女平等、民族种族问题,都可以用比较历史的方法对过去及现行制度进行分析并应用到实际当中。不同之处在于前者的归宿在于人在认知过程中的进步。社会学对教育学的辅助使其不仅限于课堂和学校,而能够与公民权利、意识形态、宗教信仰、国家发展、区域与世界局势进行时间空间的交换。

 

教育与人类学:有人的地方就有教育,从史前时期到现代文明,从求生到控制环境,教育让人类得以站在前人的成果之上继续创造新的文明,从而薪火相传。人类学探究我们这个物种从生存技巧到两性关系、到精神世界的进步。那么我们下一种文明形态指向何方,是否也可以通过了解人的动物性和知识性进行分析和猜测?

 

教育与心理学:从孩童时期到成年,学习贯穿始终,人类同时受到认知水平与社会文化的影响。知识如何被创造出来?如何被接受?如何被应用?意识形态如何通过认知过程输送给学生?微观至认知、情绪和行为的引导,作为一个灵活的调节器来调节群体对个体施加的影响;宏观至研究某一个群体、某一代人历经的社会环境变化对其的改变,以及群体心理景观的维持和改变反过来对社会环境和政策形成的压力。

 

教育与历史:教育陪伴人从无知到复杂,历史则是整个人类从无知到复杂这个过程的事件总和。历史对教育的作用不仅在于提供一个巨大的资料库,人物、思潮、制度、战争、社会运动、自然灾害不断打磨着各国各地的教育模式;同样重要的是把历史作为认识世界的方式,解读时代、人心、世界观的形成过程。

 

教育与政治经济学:从人类聚居开始,教育就再没脱离政治性,民族国家的形成进一步加深了人群之间的竞争,再到全球化的时代,教育不光为了学问而存在和发扬,更是为了政治与经济的利益。无论是世界高校排名还是大学系统里的晋升制度,都指向了国家竞争力。因此科学与职业人才培养,直接关联到国家实力,从而教育政策也收到国际导向和国家方针的影响。

 

教育与文学:文学作为人类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的语言载体,连接过去到将来,少年到老年,贫穷到富有,现实与内心,男性与女性,东方与西方,伟大与平凡,幸福与痛苦,高尚与卑鄙,可被列举者无穷无尽。文学不论作为事件、思想与文化的载体还是研究途径,对于研究个体、群体、机构、言语、社会趋势的教育学来讲,都是深刻而长久的实践与理论来源。

 

教育与女性研究:女权运动从上世纪60年代兴起以来,一直惹人注目。而到了当代,“女权”二字显得有点太过刺眼,但关注女性的教育与健康实则不是为了去反对男性;与此同时,在男女平等和公平竞争这样的号召之下,好像能从数字上愈发反应出女性地位的提升:成绩、人数、工资,而且众多男性也愈发绅士地去为地球上的另一半人着想。然而在这些数字化的理想背后,被隐去的是男性和女性对相同事情付出的不同代价,是社会对女性以及女性对自己依旧存在的睥睨。这个时代的中国女性,眼前是自由和独立,而手里仍牵着自己心里想抛掉的一些传统。教育如何亲近女性?女性如何平衡思想独立与家庭幸福?

 

教育与管理学:培养的人才走向劳动力市场后,广义上的教育并未终结。从学校到企事业单位,每一个组织都是既需要凝聚力来巩固组织文化,同时也需要发散思维和创造力去推动组织的进步。从教学顾问到人力资源管理,有人探索学校里学生、教授、管理者之间的关系如何反应社会需求,有人探索如何在单位聚拢人心,有人探索学校、社会与政府的相互作用力,有人探索国际教育组织如何影响一国之策。你呢?

 

教育与公共政策:对公共利益和私人利益的双重贡献、对一个社会内外的双重作用使得教育政策必须要权衡各方面影响和需求,比如升学与择校的压力,高校里科研与教学的投入比例,德育和智育的权重分配,就业需求和劳动力市场要求的矛盾,教育资源、过程和成果的分配不均所导致的社会公平问题等等,充分体现了教育作为一个开放的系统,与社会各界无时无刻不再进行的脑力、劳力、财力和潜力交换,全球化进程更需要教育政策的制定符合国际政治、经济、文化环境的特征。

 

教育与哲学:抛开所有的“主义”和“方法”,用最直白的语言解释二者的关系,就是“什么是教育?”世界上有没有一种或者一套解释,通用于所有国家和情境?走进书店,摆放教育书籍的书架上门类繁多,从习题册到高校管理,从儿童心理学到历朝历代的教育政策,可见教育渗透在人类活动的方方面面,亦可见一百个人能有一百零一个对教育的解释。然而万变若离其宗,则容易失去章法、出现诟病。因此教育哲学就扮演着精神领袖的角色,它吸纳包括政治、经济、文化、历史、文学、心理、社会制度等所有有关教育的表象,进行抽离和精炼,阐释什么是教育,什么是教育的永恒利益和现实弊病,人在普遍意义上是怎样认识世界,并把自己与世界联系起来。

 

教育与人生:于是你畅想着到国外过上别人眼中学霸的生活:起早贪黑,每次课都认真听讲,每星期读500页的reading,每学期写100页的paper,每半年都有新的简历条目入账。鸡血打得再多,还是会有累的时候,当然还有孤独和急躁,所以要一直鼓励自己不忘初心。你我每一点进步,都是对整个人类社会的贡献,因为我们没有让前人辛苦创造和积累的文明就此断绝,没有让同辈奋力建造和求生的社会就此冷漠,没有让后人殷切期待和继承的创意就此熄灭。在权力面前,教育是脆弱的。教育理想可以被打败,但不会被摧毁,它的生命力在于每一个教育者对美好的认同和向往,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坚持与合作。教育的本质没有学科界限,也没有强弱输赢,因为它教人学习如何学习,教人去热爱自己、热爱自然、热爱智慧。

 

        行文至此,将近结尾,我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估摸了一下心速,大约每分钟90-100下。我恨不得让每个对教育学有所畅想的人,同步分享我的幸福。生命的每一小时,聆听的每一堂课,阅读的每一页书,落笔的每一段话,对话的每一个人,挽回的每一个梦,快乐涌动得让人又想哭又想笑。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去“浪费时间”了,因为每一件事都有意义,都让我受到启发。写这篇文章很奢侈地花了四个小时,在UCLA的学术生活就是这样经常被打断,但我心甘情愿暂时把阅读和论文放在一旁,因为我在做着比这两件事更重要的事——和抱着理想徘徊在青春年华的大家交流。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读到这篇文章,但哪怕是几个人的心动,就值得了。这就是在改变世界,让人心向学、向善。话又说回来,交流的底子靠读书、靠知识、靠了解自己的心路历程,交谈和学习相得益彰。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感觉到,教育是属于你的,有关教育的一切都是你的财富,于是你便成为全世界精神最富有的人,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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